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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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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哎呀來不及了,快隨本側妃趕往尚善堂!”

傾城沒辦法,只得親身前往尚善堂。

到了門口,命人往裏通傳。

不一會,傳話兒的人回來,皇上請側妃進去。

傾城進到裏間,給皇上、皇後和楚王見禮。

皇後笑道:“怎麽,新娘子等不及了,親自來邀請新郎早些去洞房嗎?”

眾人聽了,一片嘩然。

傾城尷尬笑笑,“回父皇母後,妾身前來,是想獻上一曲霓裳羽衣舞,為酒宴助興。”

皇上點頭,“聽說衛王妃的霓裳羽衣舞跳得爐火純青,不知傅側妃的如何,朕和眾卿,倒想瞧瞧。”

說著,命人奏樂。

音樂一起,傾城便隨之起舞。“飄然轉旋回雪輕,嫣然縱送游龍驚。小垂手後柳無力,斜曳裾時雲欲生。煙蛾斂略不勝態,風袖低昂如有情。上元點鬟招萼綠,王母揮袂別飛瓊。”

眾人看得十分高興。

只有楚王若有所思:傅傾心這舞蹈,怎麽和傾城跳得一般無二?即便兩個人生得有如孿生,可舞之神韻,是很難做到相同的,他可是這裏面的行家。

王爺正在不解之時,傾城旋轉至他身旁,輕語道:“請王爺懸崖勒馬,戌時三刻之事不可行。”

王爺心中疑惑。

正在這個時候,門外的守衛進來稟報:“啟稟萬歲,太子求見!”

眾人皆驚。

皇上將酒杯放下,命舞曲停了,臉上的表情十分不自在,“朕已命太子在府中禁足,怎麽這會倒跑到這裏來,他敢違抗朕的旨意?”

宮監陪著小心道:“太子說,有天大的要事要面見皇上。”

皇上龍眸流轉,忖了下,“讓他進來吧。”

不一會,只見太子急匆匆進來,禮罷,平身。

皇上威嚴道:“你為何違抗朕的旨意,私自出府?”

太子再次跪倒在地,“回父皇,兒臣有要事要向父皇稟報!”

皇上不屑道:“你禁足於府中,能有什麽要事,非要趕在這個時候稟報?”

太子瞪大眼睛,激昂道:“父皇,事關社稷安危、父皇性命!”

皇上一聽驟然變色,一下子從寶座上站起來,“你說什麽?”

太子急切道:“兒臣雖然楚足於太子府中,但一樣心系父皇和天下蒼生。因此曾派密探前往冷山,查訪軍情。不想,密探得到一機密消息,兒臣知道後,大為驚駭,不得不趕來向父皇稟明!”

皇上鄭重問道:“是何機密消息?”

太子眼裏現了一抹狠厲,“密探探得,楚王與曹天彪簽定了一份協議,內容是要楚王拿虹霓國的玉璽交換被困冷山的楚王妃!”

皇上覺得不可思議,“這怎麽可能?”

楚王心中大吃一驚,太子的耳目怎麽這麽靈光,這樣機密的事情竟然也讓他給探知了!

太子道:“父皇,兒臣剛開始也不相信,可密探言之鑿鑿,稱敢以身家性命擔保,確有此事!”

皇上向楚王道:“楚王,可有此事?”

楚王趕緊跪倒,“父皇,兒臣擔保,絕無此事!”

太子咄咄逼人,“父皇,可命人即刻搜府,定能搜出那份協議來!”

皇上想了想,“來人,即刻搜查楚王府,看是否有太子所說的協議!”

一群宮人開始搜查楚王府。

不到半個時辰,有宮監拿著一份協議呈上,“啟稟陛下,這是從楚王五福軒書房密盒中搜出來的,正是楚王與冷山賊寇所簽定的協議,請陛下過目。”

皇上接過,看完之後,目光冷峻。

太子又道:“啟稟父皇,楚王為了拿到玉璽,來交換楚王妃,竟然密謀在今日大婚之夜行刺父皇!”

皇上聞言更加驚駭。

楚王怒道:“皇兄,你血口噴人!父皇,如今這喜宴之上只有其樂融融,哪有什麽皇兄所說的兇險?”

太子爭道:“父皇,休看這表面上一派喜氣洋洋,其實暗中已是殺機四伏。楚王已命大量死士埋伏於尚善堂附近,只等楚王放爆竹為號,就沖進來威逼父皇,要父皇交出玉璽!”

皇上龍顏大怒,命令道:“來人,到堂外放爆竹!”

一聲令下,宮監到外面放起爆竹。

只聽見一連串的爆竹嗶嗶叭叭響成一串。

爆竹被炸成了碎片。

空氣中彌漫了大量硝煙的味道。

忽然間聽見外面一片雜亂之聲,緊接著,闖進來無數黑衣人,手執利刀,將皇上一幹人等團團圍住。

皇上一見,面沈似水,目光烱烱地逼視著楚王,“楚王,這是怎麽回事?”

傾城在旁邊一想,雖說是為了惠夫人、姐姐和琇瑩的安全考慮,她一直隱瞞身份,可那只是為了以防萬一,而王爺眼前已然大禍臨頭了,她不能再眼睜睜地看下去了。

於是傾城過來跪倒:“皇上,兒臣有下情回稟!”

皇上一楞,“傅側妃,你怎麽敢自稱‘兒臣’,那是嫡王妃才能稱的,而你,只能自稱‘妾身’。”

傾城叩首道:“父皇恕罪!兒臣便是楚王嫡妃衛傾城!”

皇上大吃一驚,“什麽,你是嫡王妃衛傾城?你不是在冷山上被困著嗎?”

“回父皇,如此這般。”傾城便把傅傾心如何換回她,她又是如何想著琇瑩等人的安全,沒敢以真實身份回朝之事講述一遍。

只是有一樣,她沒說她也瞞了楚王。

傾城說,她也只告訴了楚王真相。那麽,楚王既然已經得知王妃回來了,就沒有必要再奪玉璽換人了,其實,這些個武士,只是楚王一早安排了要舞劍的,以放爆竹為令上場。而那封所謂的協議,更是根本就不存在的,是太子憑空捏造了又派輕功了得之人偷偷放進楚王府來陷害王爺的,請父皇明鑒!”

在場的人無不唏噓,什麽?這是楚王妃本人?這場婚禮,也只是為了掩人耳目?

楚王瞪大雙目看著傾城,仿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。

太子目光奸詐,道:“你說你是楚王妃,又如何能夠證明?”

傾城激昂道:“請父皇身邊宮女查驗兒臣足底刺字,那是兒臣母親生下兒臣之時刺下的兒臣名字!”

皇上一聲令下,身邊幾個宮女過來,拿綢緞臨時圍起綢籬,查驗傾城足下刺字。

然後向皇上稟明:足底確有“傾城”二字。

眾人皆感震驚。

皇後反映過來之後,笑逐顏開,過來一手拉著傾城,一手拉著楚王,“這下可好了,本宮不必再擔心皇兒的病了。”

皇上思忖良久,道,楚王和楚王妃隱瞞王妃真實身份,本來有欺君之罪,故念其是為冷山上幾個好女子的性命擔憂,所以不加治罪。

“至於你,”皇上逼視著太子,“你違旨出府,又來以子虛烏有之事誣陷楚王,還不即刻回府,朕日後再找你算帳!”

太子還要爭辯,皇上目露兇光,“嗯?!”

太子嚇得不敢再言語,只得灰溜溜回府。

皇上帶著皇後和眾侍從們回宮了。

楚王拉著傾城回了狂香樓,王爺把她從頭到腳看了個遍,喜道:“傾城,果真是你?”

“王爺,真的是妾身。”

王爺使勁擰了擰傾城的瓊鼻,“你竟然……竟然敢欺瞞本王,枉本王為你急得茶飯不思!”

傾城禮道:“是,妾身知道錯了,妾身再不敢欺瞞王爺了!”

王爺雙眸含著嗔怨,“你還說你,你要是敢再欺瞞本王,本王就真的娶個側妃來充實內室!”

傾城剪水雙眸含了一抹嬌嗔,“王爺若真敢納側妃,妾身就跑去嫁個山大王!”

“你敢!”

“你敢!”

傾城忽然想起了什麽,示意左右退下。

左右侍從全部退下,傾城到門口看看左右無人,這才回來嘟著嘴道:“王爺,你想救妾身妾身明白,可你也不能這般沒有分寸,怎麽連謀反之事都做得出來?”

王爺眉心微皺,“形勢逼人,你被困在冷山那種地方,本王除了千方百計拿到玉璽,也沒有旁的辦法救人。”

傾城嬌嗔道:“難道王爺為了救妾身,就什麽都不顧了嗎?王爺可知道,那叫謀反,普通人是要誅九族的,即便是親王,也是難逃一死的。”

王爺只深情看著她,沈默不語。

傾城想,這個王爺,對自己如此深情,常常做出出格之事來,真不知道是幸,還是不幸。

太子回到府中,心緒難平。

承乾堂中燈光明亮。

太子妃前來。

“太子,妾身聽說本來楚王謀反的罪證已經昭然若揭,可偏偏衛傾城跑了出來,替他解了圍。”

太子點頭,“是啊,眼看大功告成,可楚王妃突然現身,導致功虧一簣。”

“可楚王欲借婚宴弒君一事,明明是實情啊!”

太子白了她一眼,“咱們相信是實情有何用,父皇又不肯相信。”

“父皇只相信楚王會為了衛傾城做這樣的事情,若是衛傾城在府中,楚王便沒了弒君的由頭?”

太子哼了一聲,表示默認。

太子妃黑暗的眸子轉了轉,“可咱們知道,楚王不為王妃,也要謀反啊!”

太子忽然瞪大兩只眼睛,直視著太子妃,“原來楚王愛美人,也愛江山?”

太子妃點頭。

太子眸中蓄了奸詐和殺氣,“咱們得讓父皇知道才行。”

太子妃私下裏查訪,得知那群死士裏面有個叫孫懷的,家中老母病重,無錢醫治,孫懷是個大孝子,正急得愁眉不展,太子妃便許他銀兩,要他到禦前添枝加葉地揭發楚王,事後太子府會替他奉送老母。孫懷一聽,滿口答應。

這一日,皇上正在早朝之時,忽聽傳報:太子求見。

皇上一中雙眉緊鎖,太子還在禁足當中,上次作亂楚王府一事朕還沒治他的罪,怎麽這會子又違旨進宮?”

內監道:“太子說,有頭等大事要見陛下。”

皇上把頭一轉,“又來這套。”

皇上頓了下,“讓他進來。”

太子進來行禮。

皇上道:“太子,你因何又違旨出府?”

“回父皇,兒臣前來,是為上次楚王婚宴之事。”

“你私自違旨出府,又無理取鬧大鬧楚王婚典,朕還沒有治你的罪,怎麽你又跑來多嘴?”

太子叩首道:“父皇,兒臣已得到確切消息,楚王欲在婚宴之上襲擊父皇 !”

朝堂之上噓聲四起,大臣們交頭結耳。

皇上面色一沈,“太子,你說楚王欲挾持朕拿到玉璽去換王妃,可是王妃尚在府中,此誤會已然當場解開,你為何又提起?”

太子再次禮道:“父皇,楚王妃當晚突然出現,將楚王造反一事遮掩過去,可是兒臣經過調查得知,楚王當晚確實想謀逆,原來他江山美人全都愛!”

皇上一聽眉頭緊皺,“太子,你口口聲聲說楚王當晚想謀逆,有何證據?”

“父皇,當晚那些死士根本就不是想舞劍,他們就是沖著父皇去的,兒臣已將他們其中的一個,名叫孫懷的帶來,父皇一審便知!”

皇上橫了太子一眼,“將孫懷帶上來。”

太監尖尖嗓兒響起:“帶孫懷!”

孫懷走上長長的玉階,到殿內雙膝跪倒,“草民孫懷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!”

皇上道:“孫懷,你當晚在楚王婚宴之上,究竟是想舞劍,還是想扶持朕?”

孫懷道:“回萬歲,草民與眾死士是奉了楚王之命,以放爆竹為號,要挾持皇上換得玉璽到冷山之上去救楚王妃!”

金殿之上頓時議論紛紛。

皇上威嚴道:“肅靜!”

大臣們不敢議論了。

皇上道:“楚王,你有何話講?”

楚王代替太子處理政事,也在朝堂之上,趕緊出班跪倒,“父皇,兒臣冤枉!那些武士,確實是為宴席助興而設,至於這個孫懷,兒臣不知他受了何人指使,竟到金殿之上來誣告兒臣!”

皇上道:“你們雙方各執一詞,真相一時半會也難以審清,來呀,將孫懷押入慎刑司詳細審問,至於楚王,為了避嫌,也暫時不要回府了,先留在宮中,等事情弄清楚了再說。”

傾城在王府中得報,楚王被扣在宮中了,是太子指使一名死士狀告王爺謀逆。

傾城一聽,當時眼前發黑,腳下一軟,昏死過去。

等醒來之時,見侍香、伴芳守在床榻旁。一見她醒了,異常歡喜,“王妃,您醒了!”

傾城道:“怕什麽,來什麽,我就覺得王爺婚宴上的事沒這麽容易應付過去,如今果然如此。”

“王妃,您得拿個主意,如何能救咱們王爺!”

傾城看了她們一眼,見左右沒有旁人,怒道:“王爺確實謀反,怎麽救?”

侍香、伴芳喃喃道:“王爺還不是為了救您嘛,他以為您一直都在冷山之上,為了得到玉璽救人,他才鋌而走險的。”

傾城瞪大剪水雙眸爭道:“是,王爺是為了救我才搭上自己的,可如今我又能如何?如果能用我一條命換回王爺的,我認可,可皇上能答應嗎?”

傾城說到這,忽然想起了什麽,“要救楚王,也只有求皇後了。”

傾城即刻進宮求見皇後。

皇後坐在鳳榻之上,一見傾城,一身素服,青絲之上只插著一根銀簪,大吃一驚。

傾城“撲通”跪倒,“罪婦衛氏,向母後負荊請罪!”

皇後驚詫道:“楚王妃,你這是何意?”

傾城道:“母後,當日婚宴之上,兒臣為替楚王解圍,便裸露身份,慌稱王爺事先知情,其實,王爺一直不知兒臣身份,他一直以為兒臣還在冷山之上,而先前與曹天彪簽訂的那份合同,也是真實的,兒臣沒有想到,王爺為了救回兒臣,竟然真的想挾持皇上,當晚那些死士,果然是沖著皇上去的,如今太子將真相已然查明,王爺必然在劫難逃,而這一切,全是因兒臣引起,兒臣自知是禍水,母後要殺要寡皆可,只求母後救王爺一命!”

皇後聽了,半響籲了一口氣。

傾城接著道:“母後,兒臣知道,您一向最疼王爺,您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,王爺這次全是因為兒臣,兒臣願意以死謝罪,請母後救救王爺!”

皇後忽然開口道:“胡鬧,衛傾城,你以為國法是什麽?一人犯罪一人當,楚王謀逆,怎可由你去頂罪?”

傾城楞怔一下,“母後,那,那王爺怎麽辦?難道就這麽眼睜睜看著王爺被治罪嗎?”

皇後繃著臉,一副鐵面無私的模樣,“王爺該怎麽治罪,皇上自有公斷,不勞你我後宮婦人幹政。”

傾城不敢相信地看著皇後,“母後,您一向最疼王爺的,哪怕他少一根毫毛,您都心肝肉顫的,怎麽這次,王爺都要掉腦袋了,您卻無動於衷?”

皇後忽然站起身來,俯視著她道:“衛傾城,你要明白,本宮平日再怎麽疼愛楚王,那也是有個限度的,無論是誰,要想奪取虹霓國的江山的話,本宮是絕對不會勸陛下手下留情的,哪怕,那個人是楚王,因為,本宮是虹霓國的皇後。”

皇後說著,就想回避。

傾城上前拉住裙角,淚如雨下,“母後,兒臣往宮中一路狂奔之時,心中滿懷希望,因為,母後一直像只老鷹一樣護著王爺,所以王爺一有事情,兒臣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母後,如今若連母後都不管王爺,那王爺怕是真的完了,求母後垂憐!”

皇後俯視著傾城,“衛傾城,你不用白費力氣了,楚王他犯的是謀逆!”

說著,又移動蓮步想回避。

傾城扯著裙角不肯松開,泣道:“母後,王爺他一直是您的好兒子,如果不是因為兒臣,他一定不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來,兒臣情願一死,若兒臣不在了,王爺他一定不會再犯這樣的大錯的!”

傾城說著,將頭上唯一一件首飾素銀鳳簪拔下來,將那尖銳如針的簪尾對準自己如蝤之頸,“母後,兒臣這就自裁,兒臣要把您的愛子還給您,只要皇上饒恕他這次,他再也不會再犯了!”說著,就要刺下去。

“慢!”皇後一把抓住她的皓腕,一雙鳳目凝視著她,“楚王命運如何,還不知曉,你就這樣先自行了斷了嗎?”

傾城瞪大一雙杏眼註視著皇後。

皇後松開她的皓腕,“你若真的就這麽自裁了,我們施家,就沒有你這麽個無用的媳婦!”

皇後說完,進了內室。

銅鶴鏤空雕花熏香爐中萱草花香的煙霧裊裊升起,絲絲縷縷繚繞不絕,那香氣,素日裏聞著,自有一股溫馨、安寧,讓人覺得像嬰兒回歸母腹般的舒適。此時這香氣侵入傾城的瓊鼻之中,只覺得窒息、煩悶。

這就是天家。平日裏看著哪哪都好,可一到了關鍵時刻……

真是無情最是帝王家。

傾城把貝齒一咬,“兒臣跪別母後!”

說完,出了合寧宮,回到楚王府。

傾城回府之後,寢食難安。日思夜想怎麽救王爺。

這一日,花房送來一盆萱草花,傾城一邊撫著那杏黃色卷曲的花瓣,一邊呤道:“‘萱草生堂階,游子行天涯;慈母倚堂門,不見萱草花。’呵呵,這盆萱草花雖然富麗堂皇,可卻少了一分至真性情,最是無情帝王家。”

說完最後一句,傾城不由得想起了孫懷,她已派人探明,是太子許了孫懷不少銀錢給他老母親治病,又答應替他奉養老母,孫懷這才答應到禦前去揭發王爺。雖是小門小戶的貧賤之家,孫懷舉報王爺也實在可恨,可他與老母之間的母子深情,倒還真是感人。

傾城忽然小山眉一皺,忖了片刻,吩咐道:“來人,侍候本王妃微服出行,到孫懷家中走一遭!”

兩邊來人,將傾城頭上華麗的珠翠金玉首飾卸掉,又披上一件下人們穿的青色緞鬥篷,裏面穿了月白色襦襖,下配同色百褶裙,只帶了趙安和侍香兩個人,乘坐一頂藍頂四人擡小轎,出府往柳巷巷尾而來。

張寧自打從冷山歸來之後,就患了傷寒病,一直在家養著,沒有當職。有什麽差事,傾城只好派趙安來辦。

到了巷尾一戶人家,轎子落下。

侍香掀開轎簾,將傾城攙扶下來。

傾城擡螓首一看,只見三間破敗的小屋,墻壁都裂了縫了,仿佛都要倒塌了,用幾根大木頭支著,真是不忍目睹。

侍香一看,說道:“主子,這屋子這副模樣,您身子嬌貴,不易入內。”

傾城橫了她一眼,“我打扮成這副模樣,就是想以普通人的身份私訪,還說什麽嬌貴不嬌貴的?”

侍香道:“這屋子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倒塌了,您又如何可冒此風險?”

傾城杏眼看著那破敗不堪的屋舍,道:“如今咱們的主子生死難料,為了救他,這點風險有何冒不得的?”

侍香還要進言,傾城嗆道:“你若害怕,便在此等候,我去便可。”

侍香無奈,只得準備隨傾城進去。

她看了一眼趙安道:“趙將軍,您身強力壯,這房子要果真塌了,您能否將那房梁扛住,讓主子逃出來?”

趙安摸摸後腦道:“侍香姑娘,雖說末將力氣大點,這房子小點,可你這說法也太誇張了吧?好歹是三間房子,末將如何能扛得動?”

侍香忽然瞪大了眼睛,一揚臉兇巴巴道:“扛不動也得扛,總之主子的安全你得保證!”

趙安氣焰矮下來,“好好好,我保證。”說著,忽然躥上旁邊一戶人家的院墻,四下看了看,飛進一戶人家院中,片刻又飛回,頭上已然頂了一張實木桌子。

“侍香姑娘,你瞧,這桌子結實得很,若果然發生危險,王妃只要躲在這桌子底下,就會萬無一失。”

侍香滿意地笑笑。

傾城邁蓮步就要往院裏去。正在這個時候,從四面八方忽然躥出十幾個蒙面的灰衣人,個個手執利刃,將去路攔住。

趙安急忙將傾城和侍香擋在身後,厲聲問道:“你們是什麽人,為何要阻攔我家主子?”

其中一個蒙面灰衣人道:“如今這院子,你們是進不得的,奉勸你們從哪來,回哪去,否則,休怪我等不客氣!”

趙安一聽,將桌子拋向他們,那些人一個閃躲,沒有砸中,揮刀便向趙安砍來。

趙安抽寶劍相迎,與這夥人打到一處。

趙安的武藝,是一流的,可對方也不差,更為重要的是,對方人多,十幾個人打一個人,趙安又要保護傾城主仆,因此不一會,就累得滿頭大汗,氣喘籲籲。

眼看趙安就要支撐不住了,傾城一看,這可如何是好,王爺沒有救成,自己又要在這裏搭上性命,真是福無雙至,禍不單行!

正想著,就聽見“當啷”一聲,傾城擡眼一看,不好了,趙安的寶劍已被擊落在地,一個灰衣蒙面人的鋼刀架到脖子上,“別動!”

趙安動不了了。

灰衣人吩咐,“將他們,全都綁上!”

過來人拿著繩子,就要捆他們。

就在這個時候,就聽見四面“嗖嗖嗖”又飛出十來個蒙面青衣人,到跟前一劍磕飛趙安脖子上的寶劍,將他們主仆三人護到身後。

先前的灰衣人頭領喝道:“你們是誰,為何要多管閑事?”

後來的青衣人頭領回道:“路見不平,就要拔刀相助,這三間小屋又不是你們家的,這幾位朋友想進去探友,你們憑什麽就不讓人家進去?”

對面頭領道:“你知道我們是誰,多管閑事可沒好果子吃!”

“管你們是誰,今兒的事爺爺管定了,趕緊放他們進去,不然的話休怪我等不客氣!”

雙方話不投機,打到一處。

趙安只管執劍保護王妃安全。

打著打著,雙方漸漸分出輸贏來了,後來的那夥青衣人漸漸占了上風,越戰越勇,而先前的那夥灰衣人,已是力不能敵,眼看只有招架之功,沒有還手之力。

後來,那個灰衣人的頭領吹了聲口哨,一夥人倉皇逃走。

青衣人收住招式,那頭領沖傾城道:“這位夫人,前方的路掃幹凈了,您可以進去了。”

傾城禮道:“多謝各位壯士救命之恩,只是我們進去了,那夥人再回來怎麽辦?”

青衣人道:“夫人只管放心,我等在此守護。”

傾城一聽,這才寬慰,“多謝各位壯士!”說著,帶著趙安、侍香往屋中走去。

趙安又撿回那個桌子扛在肩上。

侍香打開破舊的柴門,只聽“咯吱”一聲,幹枯而又頹敗,幾年沒上過油的樣子。

裏面烏黑破敗,沒有什麽象樣的家什。

只聽西次間有老嫗的咳嗽聲,侍香便扶著傾城走過去。

掀開破損的粗布軟簾,傾城進得裏面來。

只見裏面拉著灰黑色的粗布窗簾,所以光線昏暗,四壁空空,沒有什麽家具擺設,炕上躺著一個病著的老嫗,衣裙破損,不忍目睹。

侍香一看,連扶著傾城坐下的地兒都沒有,也只好扶著傾城站著。

老嫗雖然聽見有人進來,卻毫無反應,眼皮都沒有擡一下。

侍香道:“老人家,您可還好?我們主子來看您來了。”

老嫗依然沒有擡眼皮,“我一個半死不死的老婆子,哪還有什麽貴客肯來看上一眼?如今這光景,沾親帶故的恐怕連躲都來不及呢,你們是哪裏來的看熱鬧的?”侍香道:“老人家,您擡眼瞧瞧,確實有貴客到此。”

老嫗擡眼一瞧,不覺駭然。

傾城雖然穿的是府中仆婦的衣裳,可那已非尋常人家可比,更何況是她這樣的窮苦人家?

老嫗將頭從枕上擡起,胳膊肘支撐著身子,揉了揉眼睛,“老身不是在做夢?這是從哪兒掉下來的幾個神仙似的人物?老身這地方,倒腌臜了你們!”

傾城道:“老人家,您不要客氣,我們是楚王府裏的人。”

老嫗想了一想,忽然嘆了一口氣,“咳,老身就知道,懷兒最近好一番折騰,先是跟著楚王做事,後來又被太子找去了。老身就說,那皇家的水有多深,哪是咱們這樣的窮苦人家能夠沾染的,可那渾小子就是不聽,這不,一去就沒影了,老身也知道,是我連累了他,他這麽賣命,還不是為了給我看病?我只恨我這把老骨頭,怎麽就不死呢,咳!”

傾城聽她一通嘮叨,然後笑道:“老人家,我倒是羨慕您養了個大孝子,孫懷他為了給您治病,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。”

老嫗一聽,原本黯淡的雙眸煥發出神采,“你說什麽?懷兒他要為我舍棄性命?”

傾城點點頭。

老嫗立即跪起,雙眸裏滿是擔憂和恐懼,“到底怎麽一回事,請貴客告知老身!”

傾城道:“是太子允諾給他銀子為你治病,又承諾奉養你,要他到禦前去揭發楚王謀反,而他,便是楚王要行刺皇上的殺手之一。如今,他已被皇上押入慎刑司,準備詳細審問。”

老嫗一聽,眼皮一番,一口氣沒上來,倒在塌上。

傾城嚇一跳,一想,怪自己沒有說得和緩些,這老太太一個沒承受住,是不是這就給嚇死了?

急忙命侍香上前查看。

侍香趴下來一聽老嫗的前心,還有心疼,沒死。這才撫前胸,捶打後背,過了一陣,老嫗緩過這口氣來。

“兒呀,你好糊塗呀,你若有個三長兩短,娘我還活個什麽勁兒啊,咱娘倆幹脆一起到地下做伴得了!”

說著,嚎啕大哭。

傾城勸道:“老人家,孫壯士他還沒死,您不必如此傷心,當心身子!”

老太太擦擦眼淚,“貴人,欲行刺皇上,這樣的大罪若是承認了,還能有活路?我兒子的腦袋,也不過是暫時寄存在脖子上罷了!”說著,又是大哭。

傾城道:“老人家,既然孫壯士人頭還在,就有救,而且,能救他的,只有您。”

老太太一聽,登時不哭了,直直盯著傾城,“貴客,此話當真?”

傾城道:“您這把年紀了,我還騙您不成?”

老太太跪行兩步,“貴人,倘若真的有法子能救我兒,我絕不吝惜我這把老骨頭!”

傾城籲了一口氣,“我自然有辦法,要你們母子都能活命。”

老太太喜道:“貴人,竟有這樣的好事?若果真如此,那你可是老身母子的活菩薩!”

傾城道:“你只要按我說的做即可。”

老太太點頭,誠懇道:“貴人請講,老身絕對照做!”

傾城冷靜道:“你只需要禦前,就說楚王本來只是命孫壯士一幹人等舞劍給皇上觀看,可是太子以給他銀兩為母親治病為誘餌,命他誣陷楚王欲行刺皇上。孫壯士是個大孝子,為了給老母治病,這才不得不答應下來。你放心,當今皇上最敬孝子,倘若你如此說了,他一定會赦免孫壯士,要你們母子團圓的。至於你老人家的看病錢,都包在我身上。”

老太太一聽,喜得眉飛色舞,可是又一想,不覺悻悻,嘟囔道:“貴人,老身一介貧婦,如何能夠見到皇上?”

傾城自負道:“這個你不用管,我自有辦法讓你見到皇上。”

老太太咂咂嘴道:“那皇上可是人人都能見的?倘若官不夠大,都見不著,老身一個貧老白丁,居然能夠見著?這不是癡人說夢嗎?”

傾城篤定道:“我說能見到,就一定能讓您見到,您兒子不是已經見到皇上了嗎?”

傾城見老太太依舊不肯相信,只好沖侍香使了個眼色,“告訴老人家,我是誰。”

侍香道:“老人家,您請上眼,站在您面前的,可是楚王的嫡王妃!”

老太太嚇得打了個激靈,慌忙叩頭,“老身老眼昏花,不識王妃,請王妃恕罪!”

傾城輕語道:“老人家,快別這麽著,如今,您還擔心見不著皇上嗎?”

老太太眼珠一轉,搖搖頭,“不擔心。”

傾城心中一喜,“那咱們就說定了,我安排您去面見皇上,到時您可得記住了,要一口咬定是太子收買孫壯士誣陷楚王的,可千萬不能改口,否則,您母子和楚王府的人,可全都活不成了。”

老太太點頭發狠道:“王妃放心,老身謹記在心!”

傾城命侍香攙扶老太太起身。

四人打房裏出來,一見外面的青衣人還都在那裏守著。

傾城請老太太上轎,老太太好一番推辭,“哎喲貴人,這怎麽能成呢,老身坐轎子,那您怎麽辦呢?”

傾城坦然道:“老人家,您年紀大了腿腳不好,坐轎子是應當的,我也是為了救親人,您就別推辭了,否則,咱們什麽時候能回去呢?”

老太太實在推辭不過,也只得到轎中坐了。

傾城再次辭謝青衣人。

青衣人頭領道:“貴人不必客氣,只是你們人單勢孤,如何能夠平安回去?不如讓在下領人一路護送,也省得那路人再來偷襲。”

傾城一聽,喜得心花怒放,“恩公,如此說來,真的是太好了,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恩公!”

就這樣,青衣人一路護送傾城回到楚王府。

一見楚王府大門,傾城的心終於放下來。

轉身沖青衣人禮道:“請恩公進府,我要重重答謝。”

青衣人擺手道:“貴人不必了,在下祝貴人行事順遂,告辭!”

說著,轉身便走。

傾城忽然發現他腰上懸著荷包掉落在地,拾起一看,上面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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